智慧資本與NGO

文/郭立昌

今天參加兩場會議。上午那場有人問起「ChatGPT」的影響—答案是「肯定影響深遠」；下午那場主講人文化水平一般般，內容貧血，浪費時間。

每年APEC領袖會議之前，總會接到諮詢，近年來「兩岸問題」通常會出現。曾經有位外交官說：「多一位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得多。」他表示，外交的工作要多交朋友，即俗稱的「廣結善緣」。兩岸問題不是今天才有的，自從蔣介石敗逃來台灣就已經存在，而隨著大陸當局越來越強大，台灣的國際處境越來越困難；只是1972年蔣經國主導政局之後，用「智慧」化解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老百姓安居樂業，不知外頭的驚濤駭浪。

1977年1月25日，蔣經國先生說：「最猛的風浪，汨沒不了一個有信心的人；---最狠的敵人，打敗不了一個有決心的人。」帶著他的贈言，我在美國和中華民國斷交之日，啟程前往紐約，幫忙客戶開發「衛星接收器和有線電視」，結交了許多的朋友—其中西雅圖的威廉顯得相當地有「智慧」，他在1970年代卡特總統讓美國人充滿「沮喪、失望」，還有伊朗人質事件的羞辱之下，仍然努力地為下一代開出路，終於在多年後成了世界首富之父。

威廉曾經說：「發展新產業是存活之道，電腦是一個方向，但硬體在矽谷已經有人做了，我們只好做軟體----」其實硬體的投資額巨大，不是飽受「裁員、失業」所苦的普通老百姓能夠負擔的；然而發展軟體談何容易—因為「容易複製」。威廉卻說：「只要『法律+軟體』就行了！」這項主張，堅持之後，果真奏效。

威廉的主張，就是「智慧資本」概念。全力以赴，待時而動；時機一到，旋即扶搖直上青雲。不過，挑戰無時不在，比較知名的是發明「領航員網路瀏覽器」的吉姆‧克拉克(Jim Clark)就曾經揚言「領導網景打敗微軟」；不過，後來網路瀏覽器的功能被微軟放進「視窗」(Windows)軟體裡，克拉克的網景(Netscape)很快地從地球消失。威廉在1983年和國際事務機器的交鋒中，以小博大，讓爾後的個人電腦都安裝「MS-DOS」，也透過智財獲得難以計數的資本利得，網景當年實在太自得意滿，不識對手，大意失荊州。

矽谷創業之神克拉克的隕落

幾年前聽說非營利組織「Open AI」發展「ChatGPT」，去年11月30推出之後，就像野火燎原，瞬間延燒全球。根據維基百科的資訊，「ChatGPT」是「聊天生成預訓練轉換器」(Chat 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是人工智慧(AI)聊天機器人程式，只要給它幾個關鍵詞，就能生成你所需的文件。由於網際網路的普遍應用，加上智慧行動通訊器的功能越來越強大，雲端累積了龐大的資訊量，1985年生的奧特曼(Sam Altman)運用既有創造了「ChatGPT」，加上微軟在2019年投資10億美元，最近又加碼挹注100億美元的龐大資源，「ChatGPT」進化至3.5版，正朝向4.0版邁進。

預計進化到「ChatGPT 4.0」時，微軟擬將之「放進Office 365」，屆時每個的個人電腦都「智慧化」了，寫文案、做簡報檔，甚至於一般學生頭痛的「論文」也都變成一小塊蛋糕。美國卡內基梅龍大學(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電腦科學教授柯尼塞(Vincent Conitzer)認為風險最高的四類白領工作如下：「1.科技工作：程式設計師、軟體工程師、數據分析師；2.金融工作：金融分析師、個人理專；3.法律工作：法律助理；4.媒體工作：行銷、內容創造、技術寫作、新聞。」其實影響的層面絕對不只以上四項工作而已，所以答案是：「肯定影響深遠。」

問題是，原來的「BING/ Outlook」會重獲青睞，首當其衝的是「同業」—令人不禁聯想到網景克拉克的過往雲煙。以前我們協助「傳統產業科技化」，被某吳姓教授改為「傳統產業空洞化」；我們倡導「科技產業智慧化」，吳某又改為「科技產業泡沫化」—真是開口沒好話。不過，上週的會議結論是「智慧化的虛實整合就是未來」，加上「ChatGPT 4.0」商用，真的是「科技產業智慧化」美夢成真。

事實上，「智慧」是上天的賞賜，凡人只會小聰明。因為「智慧」必須加上「仁人之心」，不能唯利是圖；所以早期「Open AI」以非營利組織的模式發展「ChatGPT」是配得讚賞的。然而，轉而商用之後，就是營利事業，到時候的紅海現象真是不敢想像。

上午的會議，暫且就此打住。順便談談下午的會議。

下午的會議是位頭髮全白的人士主講，他是1974年才進入社會工作，如今已經垂垂老矣；重點是，可能自出校門之後，就沒有讀書，所談內容極其貧血，聽到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想起1965年自己正式投入全職工作，到1974年已經創建台灣的精密工業。

1965年10月起，幾乎是我在維持一家人的生計。1966年2月，父親被捕入獄，願意剪紙賺錢貼補家用的祖母被警察打斷纏足的小腳後，全家的生活只能靠我這雙黑手來維持。「最猛的風浪，汨沒不了一個有信心的人！」每天凌晨兩點就到國民市場鴨肉攤，幫陳老板幹注水美化鴨屍的勾當，中午他都會從口袋掏一把錢給我作打賞；下午，我就在密不透風的甘蔗板工廠裡，完成客人的訂單—包括萬字戒指/ 鉸鏈/ 夾子/ 勺子/ 刀子/ 空心釘/ 燈頭/ 油燈---等等，讓自稱「恁爸」者來拿錢時，能給足夠的錢讓她帶回台南發落。父親蹲在新生街苦牢時，我創辦的「成光金屬加工廠」，居然撐到1966年12月和美國人做成生意—把我用自己親手做的精密零件賣出去，淨賺九萬元，帶著一家人在1967年(丁未年)2月9日正月初一，過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好年—每個人都有新衣新鞋穿，還有紅包。

美國客戶在1969年因為有個阿波羅需用的小零件「BP Lug & Eyelets」，我和他談完第二天就送了樣品去給他；他驚喜之餘，回送給我「黑手博士」的暱稱，從此流傳於業界。後來，擔任建設廳廳長和監察委員的林將財先生仍沿用這稱呼，讓許多人也跟著叫，這顯示個人上世紀的江湖地位。回顧這一切過往，全是從天而來的「智慧資本」產生之果效。

BP Lug & Eyelets

由於種種因素，使我提早啟動建廠計畫，幫助鄉親走進電晶體時代。1974年，在太平橋邊創建「成光精密工業有限公司」時，蔣經國先生突然來訪之後，派人送來「利用厚生」四字—意思是「善用資源嘉惠眾生」。《尚書‧大禹謨》曰：「正德，利用，厚生，惟和。」這八個字原是從政者必須身體力行的圭臬，而蔣經國先生會贈送其中四個字，則有所期許—希望我們能以民間人士(Non-Governmental Person又稱非政府人士)的身份務實地發展國民外交及產業外交。

後來，李登輝先生說：「就是有你們這種『非政府人士』替國家做代誌，台灣才有出路。」他翻開《為下一代開出路》，很高興地指著271頁說：「玲桑，台灣就是需要『智慧產業』，讓全部的參與者得著利益！」而在APEC領袖會議裡，澳洲的凱文問：「你為何會長期以『NGO』(非政府組織，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幫台灣開出路？」我回應道：「因為可以提升台灣的國際社會資本，累積智慧資本！」

《為下一代開出路》

因為台灣是個「小型海島型經濟體」，必須體認到本身的先天劣勢，從而發揮自己的優勢，才能在殺戮戰場中存活。所以，長年來本著社會企業家的精神進行「社會責任投資」(SRI)事工，期望善用個人長期累積的全球資源，經由「創新產業」解決預見的嚴重失業問題；創新產業又稱「智慧產業」—就是社會全體參與者皆能受益的產業，大家在「信任、分享」的大原則下，不但社會資本增值，智慧資本產出的效益更能嘉惠全民。可惜，年輕貴族如同《詩經》所提的碩鼠，吃了大米，又吃小麥，最後連樹苗都吞了。毋怪乎，李前總統感嘆地說：「唉，可惜！」

「社會責任投資」(SRI, Social Responsibility Investment)發明出具體的應用工具—「全球通路-TES」用來落實三項主要的工作：「一、幫助政府有錢；所以發明TranSmart非接觸式感應卡(即e-money, 電子貨幣)。二、幫助企業獲利；所以發明eStore (Electronic Store, 電子商店)。三、創造就業機會：人人有工作，家家得溫飽；幫創業者在家賺世界錢。」以上都在三年新冠疫情期間獲得印證，只是海島即將面對有史以來的嚴苛考驗。

前述的外交官曾經勉勵後進說：「外交是替國家和人民服務，不要想求名，或者求利。」我們在九七亞洲金融風暴之後，貢獻「全球通路-TES」，幫助受害經濟體走出陰霾，大陸的王先生認為我們的貢獻是「中國人之光」。其實這些「交朋友」的事，必須付出代價；1989年底，我們決定應用「pico-tech」 (一兆分之一公尺科技)，以「積層技術」(Lamination-Tech)製作出「TranSmart傳智感應晶片」，組成「射頻轉換器」(簡稱TRD或Toller)為其對應的非接觸式(Contactless)讀取裝置—該裝置(TRD)可安裝於各樣交易結帳和身份識別設備裡，惟不到半年就花掉壹億元。

然而，鍥而不舍之後，經由「傳統產業科技化」建構新科技經濟時代。1999年5月24日到台北市政府建議發行「TranSmart傳智感應晶片」(傳智卡)，因係「儲值卡」就有收入，故能充裕財政、執行政務。老百姓持傳智卡消費，替代部份傳統錢幣，政府少印紙鈔能穩定幣值，老百姓又可養成量入為出的習慣；據估「小額交易」(micro transaction)佔消費支出的百分之六十，以當年的APEC經濟體的總生產毛額粗估，約有「十兆美元」的年交易額—新冠期間卻高達三十餘兆美元的年交易額。

社會責任投資帶動了衍生性價值鏈，為企業帶來無限的商機。當年作過審慎的評估如下：「一、內在的優勢：即個人有充足的核心能力(core competence)及資源。二、環境的需求：因產業外移造成失業率持續攀高，實在亟需解決。三、社會貢獻度：為下一代開出路，產品賣得出去且錢收得回來。」如今，「科技產業智慧化」已成風起雲湧的浪潮。

最重要的是，李前總統登輝先生曾經說：「新衫若還沒做好，不可放棄舊衫。」建議我們去拿卡萊爾(Thomas Carlyle, 1795-1881)的《衣服哲學》來讀；卡萊爾說：「人只有靠著象徵才能生活和工作；也只有靠著象徵，它才能謀生，才能工作得有效。因此即使是這個世界的『舊衣服』─它已經過時的形式和教條─也應該給予它們應得的尊敬，看看它們曾經在人類的發展上擔任過何種的角色。因此，我們另外還得提防這革命精神的莽撞，以及過去所有的急躁狂妄行動。在新衣服還未準備好以前，就把舊衣服先丟掉，這不是表示進步，而是過於偏激，這會墮入赤裸和無政府狀態。」發人深省。

下午的會議，欠缺哲學素養者胡謅了一大堆，竟把舊衫當壽衣，完全不懂以前蔣經國和李登輝時代的作法。這類欠缺哲學素養的西波客充斥於市，希望贈送給他的《李登輝的基督教信仰及其民主實踐》他會翻開來看，提升優質意識。

《李登輝的基督教信仰及其民主實踐》

今年APEC領袖會議又要在美國舉辦，早年倡議的「IIA-TES」已經實現，今年將談及「心靈」層次；因為「愛」使人類社會從「原點」 (Alpha Point)產生驅動力，進化至今日的文明和文化水準，也持續朝向「目標點」 (Omega Point)推進，擬倡導：「人類社會應當彼此相愛，人們應當從自利的『自愛』(egois)提升至『愛人如己』的『親愛』(storge)、『友愛』 (comitas)』層次，以至於『仁愛』(clementia)及『無條件的愛』(agape)這種『犧牲的愛』 (sacrificial love)。」因為，愛能遮掩一切的罪—包括貪婪且不負責任的人性黑暗面，都需要「愛的光輝」予以破除；愛使人奉獻有限的生命，開啟無限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