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旋風

2月 27, 2023

文/郭立昌

2023年2月全球大事應數「ChatGPT」(對話生成轉換器)排名第一。自2月7日微軟發表會之後，幾乎變成全世界最大的焦點，去年的戰爭/疫情/國家破產通通被拋諸腦後，因為「ChatGPT」這股旋風將可能轉成颶風，吹垮某些產業，帶來重大的產業革命及就業革命。

有人回溯至二戰期間英國數學家圖寧(Alan Turing, 1912-1954)的「模仿遊戲」(The Imitation Game)，說「ChatGPT」吸收大堆的數據之後，會進行模仿，自動學習而進化。圖寧當年建造龐大的機器以加速破譯德軍密碼的技術，也提出「機器會思考嗎？」的問題，其實與現代電腦的發展並無真正的相關。

拙作《為下一代開出路》第191頁有一張「威廉蓋茲與阿昌」的照片，李前總統登輝先生翻閱到這張照片時說：「啊，我記得這個人，曾經來找過我，足高強大漢也！」由於1988年1月13日蔣經國總統猝然辭世，繼任總統之後，李前總統說：「那兩年(1988-1989)，我幾乎什麼事都不能做，但有一天說美國有個州長要來看我----」蓋茲先生就是陪同人員，重視智慧財產權的李總統無意中成就了一個世界首富。

《為下一代開出路》第191頁

立昌和威廉結緣是1979年到西雅圖時，聽他談起「為下一代開出路」的作法—就是以他的「法律」專長融合「軟體」改變產業的生態；後來，西雅圖真的從倚靠波音飛機公司維生，轉型成為軟體重鎮，影響全世界的產業生態四十年—可能還會因微軟投資超過100億美元發展「ChatGPT」而繼續影響下去。

當年會到美國，是因為1972年在永康中正南路360巷建廠時認識張麗堂先生，隔年他選上台南市長，提起要和美國加州聖荷西(San Jose)締結姐妹市；為了姐妹市和客戶要到NYSE(紐約證交所)股票上市，加上有人吵著要住親戚中最大的房子，使我不得不拿出原本服役後才要用的資源，提早在1974年創立「成光精密工業有限公司」，在太平橋畔建廠。

來訪的聖荷西訪問團團員有IBM的工程師，我們就在太平橋邊的房子裡大談「電腦」的未來；而NYSE上市成功的客戶竟陷於石油危機下的困境，他們認為「開發新產品是唯一的生路」，我們也不斷地討論新產品的發展方向，而有個結論。可惜，卡特總統決定和台灣的中華民國斷交，我只好在斷交日啟程前往美國，加入客戶的研發團隊，而巧遇當時正「頭毛衝煙」的威廉。

1979年初，從西雅圖機場出來，市界牌子被用漆噴著「The Last Leave, Please Turn the Light Off」(最後離開者請把燈關掉)；波音裁員動輒上萬人，失業者紛紛離去，以謀求新生路，美麗的城市處處可聞哀嘆聲。不過，還是有像威廉這樣鍥而不舍的中年人，終於遇見天使的幫助。1985年，我花了兩萬美元購買一套「IBM5550」個人電腦，雖然A4的中文打不到一頁就當機，但秘書瑞秋卻視為寶貝，每天下班後仍緊抱著電腦不放，居然譜出一段辦公室戀情，生了一對漂亮的兒女。當年的「IBM5550」就是安裝微軟的「MS-DOS」。

小學的導師丘森然，最喜歡談美國的名人，某日提到「王安是我們中國人之光」。1920年，王安生於上海，國立交通大學電機系畢業後，負笈赴美留學，於1948年獲得哈佛大學應用物理博士學位；王安最大的貢獻是發明當年稱之為「磁泡」的記憶體—機械式線圈。1955 年，王安把記憶體專利以50萬美元售予 IBM，利用這筆資金創立「王安電腦公司」。1967年，王安電腦股票上市，市值高達八千萬美元。1975年，王安公司推出了世界上第一台具有編輯、檢索等功能的文字處理系統—開創「文書處理」電腦應用的先河。1984年，王安被《富比士》雜誌估計身價約值 16億美元，為全美第五大首富。

自1974年台南和IBM所在的聖荷西結為姐妹市之後，台美雙方互動頻繁。李國鼎先生到聖荷西周圍的矽谷考察之後，1979年在新竹成立了科學園區，首先爭取的就是「王安電腦來台投資」，那時還有一家重點爭取的企業「台灣自動化公司」；後者因為做不出成果而告終，前者也宣告破產結束。

由於IBM存在著高度的危機意識，所以成立產業聯盟，呼籲大家一起來建立「個人電腦的規格」；結果訂出了今日的「主機」型式—惟「IBM5550」的主機是臥式，不像現在都統一為立式。可惜，那時如日中天的王安並未加入產業聯盟，繼續他的「機械式磁泡記憶體」春秋大夢，變成魚池外的魚，晚景淒涼。據悉1985年的「IBM5550」銷售量超過一千萬台，每台僅收「MS-DOS」壹佰美元；當年兩大代工國為日本和台灣，而台灣行有所斬獲之後，威廉隨即成為世界首富之父。

產業聯盟制訂的個人電腦型式延用至今

2007年在矽谷，有人拿著《為下一代開出路》，翻開第191頁，吐槽道：「威廉就是比爾，那個人那麼高大，怎麼可能是比爾蓋茲？」事實勝於雄辯，後來威廉寫了一本書，吐槽者只能唾面自乾囉。其實到了2002年1月31日，威廉還曾經表示：「只要在這個國家(指美國)，你所需要的幫助請不用客氣告訴我。」可惜，新冠疫情證明人類史最高價值的發明，卻因為開放社會的敵人，而令台灣的普羅大眾未能享有其成果；最可惜的是，台灣錯失了主導全球主流科技社會的唯一機會。疫情期間，威廉也在2020年9月14日仙遊去了，老派美國人的「倫理守則」亦隨之長埋於地下。

「ChatGPT」自2022年11月30由「OpenAI」推出之後，有如野火燎原，瞬間延燒全球；雖說由1985年生的奧特曼(Sam Altman)創造出來，卻是因為這三十幾年來已經累積了相當多的資訊量，還有最重要的是微軟在2019年投資10億美元，最近又加碼挹注100億美元的龐大資源。雖然，2月22日浙江大學曾經以中醫考卷測試，「ChatGPT」只得了57分—不及格；北京的老師以高考試卷測試，「ChatGPT」獲得511分，可考上京畿以外211的新疆大學藥學系—相當優秀。但如同前幾年的谷歌翻譯尚詞不達意，現在卻越來越精準那般，還像嬰兒的「ChatGPT」將會在厚實的基礎上不斷進化，必定會掀起腥風血雨。

特別是，微軟提起「放進作業系統裡」，令人想起「領航員瀏覽器」的悲慘故事。擁有電腦博士學位的吉姆、克拉克(Jim Clark)發明了「領航員瀏覽器」，在1995年8月9日在NASDAQ股票上市，身價暴漲。克拉克希望領航員藉由網路，跳過堆積如山的電腦軟體貨架，直接與電腦使用者無縫銜接；其立意雖美善，奈何形勢比人強。微軟的作業系統附上瀏覽器裝置之後不久，克拉克創辦的「網景」(Netscape)即從地球消失。「日光之下無新鮮事，過去發生的現在也會發生」，看來「網景」的歷史故事，也將在「ChatGPT」進化之後重演。。

書中紀錄「網景」克拉克失敗的故事

美國的教育，老師喜歡要求學生以「論述方式」寫家庭作業。聽說已經有高比例的學生使用「ChatGPT」生成他們的家庭作業，紐約市教育局在1月4日已限制從其公立學校網際網路和裝置存取「ChatGPT」。只需鍵入幾個關鍵詞，「ChatGPT」可以在幾秒鐘為你列出需要的摘要，當你再提供細項，它會越答越深入，如此一來，知識型的工作—例如廣告/企劃/學術報告將會大受衝擊。美國卡內基梅龍大學(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電腦科學教授克尼塞(Vincent Conitzer)認為風險最高的四類白領工作如下：

1.科技工作：程式設計師、軟體工程師、數據分析師。

2.金融工作：金融分析師、個人理專。

3.法律工作：法律助理。

4.媒體工作：行銷、內容創造、技術寫作、新聞。

毋怪乎，前天有資深媒體人相當感慨地說：「當年花那麼多苦功讀書，出國學大眾傳媒，根本不敵這些AI(人工智慧)！」其實原創者的本意是希望「人人有工作、家家得溫飽」，居然被年輕貴族弄成天地顛倒。

我們在1986年孵化「社會企業」，進行社會責任投資，領受天啟而發明新科技經濟系統(簡稱TES)—其包含實體通路和虛擬網路，有個人對企業、企業對企業，也有新興的電子交易工具。交易完成後需要「自動傳訊」，所以開發了「TSCM」(傳訊暨交易供應鏈管理軟體系統)；為了完成「TSCM」，必須突破「html」(超文本標記語言)的人工限制，因此和矽谷的朋友發展「機器對機器」的「可延伸式標記語言」(XML)，而「TSCM」則被收錄於《87-89年度國營事業協助中小企業推動研究發展計畫成果彙編》之中。後來，有人善用「可延伸式標記語言」在美國成為網路世界的霸主。若無TSCM的「可延伸式標記語言」，如今大家可能都還拿著折疊式摩托羅拉手機，乖乖過日子，無啥可爭。

《87-89年度中小企業研發成果彙編》

以前的照相機需要軟片，有個軟片的品牌叫柯達，柯達的創辦人喬治‧伊士曼(George Eastman)說：「世界進步，端賴教育。」教育的目的在於使人學會「思考」，引導人性朝「善」的方向發展；然而，「ChatGPT」目前已經足以提供學生的家庭作業所需，甚至於論文的綱要也不費力。傳統教育的模式將產生重大的變革，可能會出現像以前有個小弟的徒弟，逃避傳統教育，變成怪物那般。英國有學者馬爾凱(Stephen Marche)憂心地說；「大學生的課堂論文作業，一直是人文教育的核心，這是我們教孩子們如何研究、思考和寫作的方式，但整個傳統將徹底被顛覆。」此外，網路世界的霸權也可能易主，就像網景的故事那般地重演。

「人生如戲！」看這場戲時，想起以前發展「TES」期間，在1990年代經常聽見「show me, show me…」，而我那個信奉利他主義的寶貝老婆就拿起鞭子朝我鞭策，我真的動用全世界的資源把「動力晶片/非接觸式感應科技/非現金系統/傳智卡及其讀取裝置/射頻轉換器/VAM & eStore/TSCM/ICT/控制中心/網際電話/感應式自動櫃員機/感應式門禁裝置/交通工具電子付費裝置/小生意/3C/EC----」等等TES所需的物件全都帶至世間，更帶至國際重大會議促成法案，進而形成政策。感謝神，讓年輕貴族將TES的調查報告列為密件，使我從演戲者變成觀戲人。今年起，只要好整以暇地規劃落實「應收帳款」的收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