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立昌論國際移動能力

國際移動能力(Glomobile Ability)是台灣經濟在1970年代起飛的關鍵成功因素之一,這是公部門正確的行動、民間力量銜接所建立的典範。
國際移動能力需要先釐清其定義,更需要達成目的之載體及媒介物。如果定義「會說第二或第三種語言」就具有國際移動能力,那可能無法達成目的;因為目的若是在於「發展經濟」,語言能力只是順暢了溝通的管道,並不能改變現實的經濟情勢。日前觀看一部名為《Burning》的電影,劇中女主角阿美說要到非洲,即使她能夠與肯亞人溝通,但是她回到首爾仍然是無法改變其困窘的生活環境;所以,達成「目的」的載體及媒介物才是最重要的元素。
舉個實例來說:阿峰小學畢業後即出外打拼,到台北當飯店服務生十幾年之後,手上有了一些積蓄,決定回到南部家鄉創業,他找上了被稱為「董事長製造機」的阿昌;阿昌拿了幾樣電子零件教他怎麼做及賣給誰,阿峰真的下苦功努力地經營這幾樣電子零件。幾年之後,阿昌與官員在德國慕尼黑電子展裡看見阿峰也來參展,發現阿峰除了只會講台語之外,其他語言仍一竅不通,但是卻懂得善用週邊資源,把他如數家珍的產品經由翻譯賣進歐盟市場,證明不懂外文也具有國際移動能力,因為阿峰有很強的核心能力就是深知自己的產品及市場定位。
從實例中看出,政府(公部門)有合宜的政策及作為形成載體及媒介物,民間人士(阿峰)利用這些工具,帶著他的心血結晶(產品)跟著參展團到了歐洲電子產品大展中擺設一個小攤,物美價廉的產品吸引了來自歐洲各國的買主,於是阿峰從台灣南部一個偏僻的小工廠,把他的觸鬚延伸至歐洲十幾個國家 (市場)。阿峰不但改變了他的生活模式,且提升其社會地位王董」之聲不絕於耳,與阿美的窘境截然不同。
台灣的公部門自1953年起,開始認真思考發展經濟的問題,產生漣漪效應,終於創造了所謂的經濟奇蹟。從《科技產業對台灣政經之影響》(郭定,2016)這部論文裡,析探台灣政經發展史的過程中看出,台灣經濟史應從1949年國府遷台開始算起,短短一年內大量湧入的人口考驗著執政當局的能力其一方面要鞏固邊防、同時要穩定民心,所以祭出「白色恐怖」的血滴子,導致阿坤的事業因匪諜案而嘎然中止,也注定其兒子阿昌的命運與台灣經濟史糾纏不清;因為阿昌出生的1953年,國府啟動了「經建計畫」,執政當局除了興建與修復水庫,普及供電供水之外,開始摸索與民生有關的經濟政策,1960年的〈獎勵投資條例〉開啟民間興辦工廠的風潮,接續至1965年訂頒的〈加工出口區設置條例〉及「保稅廠」政策掀起台灣經濟發展的序幕。
國府丟掉大陸江山,轉進來台,旋即進行高壓統治,阿坤堪稱是最莫名其妙的受害者。當時身陷匪諜案的阿坤常常講的一句話是:「都不知什麼時候會被抓去槍殺,還賺什麼錢---」危機感使得阿昌自1962年起即緊跟著阿坤學習諸多技術中的一樣—“Deep Drawing(深拉筒)”到了19656月,阿昌已經能夠獨力完成相關的模具、材料及自動機器,生產出無人來買的精細深拉筒製品哈多瑁端子;不過,阿昌仍然勤練僅會的一招半式,真的在196612月有高雄加工出口區的美商來下了訂單,進而發展出數千種產品、行銷至一百多個國家,創造了台灣的精密工業阿昌因此深刻地體悟到「動靜」與「善惡」之間只是一線之隔,最重要的還是在於擁有「核心能力」才能迎接逆境的挑戰,掌握大時代的脈動,展現「國際移動能力」至世界各地。
茲摘錄《科技產業對台灣政經之影響》第55-56頁,對台灣的政經發展史,深入地析探其「變動」如下:
科技產業與政治對經濟三者是相互影響,宜以「系統思考」其因果關係,才能挖掘出結構性問題,對症下藥,解決當前的社會困境。
台灣在歷史的轉折點,因緣際會,經歷各種不同的現象,在「動態」與「靜態」思維之間掙扎;然而,領導者在關鍵時刻所選擇的變化,變成社會改善工程的助力,在危機之中創造生機。台灣曾經因為歷史的錯誤,造成族群的衝突;如今國家認同形成目前台灣最重要的政治現象。「國家認同」的必要條件,在於正視台灣既存族群的事實。由於戰爭的緣故,出現「屯墾」現象,也帶來地方的改變,生活的變化;加上教育政策的施行,台灣蘊藏著豐富的腦礦,強大的能量蓄勢待發。台灣有其歷史淵源,是故,早在海獠時代就已經存有科學技術,連帶影響當地的政治及經濟的發展,成為西太平洋的海權商業重心。檢閱歷史文獻,從〈臺灣棄留疏〉可知台灣「魚鹽滋生;硫磺、水籐、糖蔗、鹿皮,以及一切日用之需,無所不有。」康熙時代為製造彈藥而來台採收原料的郁永河所寫的《遊記》,在在可以看出台灣並非所謂的天然資源匱乏,反倒是處處寶藏。
變動促使政策轉向,昔日的作為成為今天的歷史。相對於變動的另一面就是穩定,當然,相對於漸進式的變動來看,或許也可視為是種穩定,所以穩定與變動並不一定全然對立。卡爾‧巴柏(Karl Popper, 1902-1994)指稱古代的赫拉克里圖斯(Heraclitus)發現「變」change),認為一切事物都是變動的,沒有事物是靜止的。世界並不是一座大廈,而是一種廣大的歷程;不是所有事物(things)的總和,而是一切事件、變化或事實的整體。台灣在1970年代「」得特別地突出。美國經歷失落的1970年代,台灣卻能在內憂外患交相迫之際,從「」中創造出經濟奇蹟;至於1980年代,美國的復興到底是雷根正確的政策,抑或台灣的科技及政策與之相互影響的結果?實有待另文專門探討。不過,從李國鼎歷經美援會、經合會,以至於主掌經濟部和財政部的表現,顯示台灣的經濟創見,對美國的公共政策不無影響。
檢閱台灣向上提升的文獻時,凡有貢獻者,都有具體的思想、步驟、方法,以及有效地執行其政策。例如19601月,李國鼎擬了「財經十九點」,經過政府高層同意,旋即訂頒〈獎勵投資條例〉,成為政經發展的基本方針,促成台灣自1965年繁榮興盛的分水嶺,不斷向上提升,直到1990年才進一步訂頒〈促進產業升級條例〉;除了清楚明確之外,還輔以專責機構落實政策,達成福國利民的目標。台灣在1960年代歷史轉向的時刻,精準地掌握了時代的脈動,即使在威權統治之下,仍能促進經濟發展,再催化時代所需的政策,形成良性循環。
例如1965年經濟部與國防部、教育部聯合舉辦全國第一屆科學會議;兩年後,總統府設立安全會議,其中設立科學發展指導委員會,行政院成立「國家科學委員會」(國科會)。國科會根據對台灣不利的各種因素進行研究,主事者實地赴先進國家考察,帶回來可資學習的案例,成立跨部會任務小組,集思廣益,進而找出改善的方案,訂定〈科學工業園區設置管理條例〉,1980年成立首座科學園區,與美國同步發展新興產業,創造市場競爭能力,進而改善產業結構、促進產業升級,產生衍生性效應。
除了鼓勵國內的產業發展之外,更權宜地突破考選窠臼,遴聘海外學人歸國服務,進而成為竹科的創業尖兵,影響力至今不減。並且與時俱進地發展新興科技例如「奈米科技」的研究,應用於各種材料、零組件,維續台灣的產業競爭力於不墜,也奠定了21世紀科技產業發展的深厚基礎。可惜,盧梭的《社會契約論》論「一個治下人丁減少、日趨沒落的政府,就是最壞的政府。」居然出現於2000年以後的台灣。凸顯「變好」或「變壞」,仍是在掌權者手裡。組織發展談及「投入-轉換-產出」三階段的過程,最有關聯性的仍在於專業人才及官僚體系,也是台灣目前纏身其中的問題;從第三次政黨輪替的「三個五大計畫」政策宣示,套上目前的停滯現象,浮沉則在未知之數。(郭定,201655-56
從論文的析探中,「教育」是奠定台灣科學技術的基石,促使台灣民間蘊藏著特殊的核心能力,也自海獠時代即具有的冒險犯難精神;李國鼎先生自國府遷台之後經手美援計畫,戮力從公,為人民開出路,在威權時代提出「財經十九點」居然被層峰接受,進而衍生出〈獎勵投資條例〉,以及後來的〈促進產業升級條例〉,符合日裔美籍管理與社會學家威廉‧大內(William Ouchi)的「專注才能出類拔萃」觀點。
出席APEC各級會議時常聽見「Barrier Elimination(障礙排除)」。論文中提及,小型經濟體的發展,「政經柵欄」越少,「社會選擇」越多;換言之,公部門的障礙越少,民間力量就容易發揮。特別是台灣四面環海具有通衢之便,在新世代原本能夠創造海洋型經濟利益。台灣的創業者在過去比較能夠成功,在於企業可以「借重於免費供應的」許多社會資產,台灣擁有民主開放的制度,也有領導權可和平轉移的政府,以及普及的教育,這些社會資產就是歷史轉向的優勢。當一個國家具有能力去記憶,分辨優劣,則這個國家便具有一種「社會記憶力」。為求擁有「實力」,社會記憶力必須藉由「人民、企業、政府」組成的網絡來展現,施展其強制力,對那些值得嘉許的產業予以贊助,或給予應當懲誡的利益集團撤銷「合作」;這個國家才能將資源集中到它經濟與社會的問題上,而唯有集中資源,我們的經濟與社會才能獲得進步。
特別是社會記憶力,建立在優質意識的社區感、責任感及公德心之上,能夠從20世紀末期奠定的基礎,例如「建立優質民主政府、建構社會安全體系、教育改革、修正農業發展條例、環保與生態政策、促進產業升級、交通建設、發展人造衛星、邁向網路大國」,以及第三部門與「弱勢團體政策」,皆係提供載體及媒介物不可或缺的要素。可惜自公元兩千年以降,開放社會的年輕貴族未能鑒古知今,更視優質的社會記憶力於無物,造成劣質意識氾濫,民間仰賴的載體及媒介物淪為錢權掛勾的工具,台灣的社會瀰漫著漂流思想,導致阿昌經營精密工業所得進行社會責任投資的成果被截掠,台灣出現了看似無解的停滯性通膨,造成年輕人創業似乎只能局限於「咖啡、雞排」之間,阿峰創業的例子變成遙不可及。
事實上,台灣的景況再糟,也不會比1965年惡劣,李國鼎先生甫就任經濟部長,馬上排除萬難宣布「在高雄前鎮填海造地建造標準廠房成立高雄加工出口區」,磨拳擦掌準備好的少年阿昌真的在196612月與來高雄加工出口區的美商全球電子公司做成生意。阿昌最早的工業產品英文叫「Eyelet」、日文叫「ハドメ(哈多瑁)」,一個手掌就有一萬個,是很精細的深拉筒銅加工品用於電視機選台器及揚聲器裡;Eyelet之生產過程必須要製作精密而複雜的連續沖模,放到自動加工機器上面,而且還要和銅板工廠研究材質的精密度,才可以符合外商嚴苛的品質要求—13歲創業的少年阿昌做到了。美商全球電子公司來台創業成功,吸引更多的外商來到了台灣,阿昌則在台南崇安小街的土角厝中把產品賣給歐美日商,全世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電視天線都是阿昌的傑作,因此行有餘力地發展各種新產品、應用材料及自動化機器分享鄉親,創造台灣的精密工業。此外,在1974年還獲得行政院長蔣經國的鼓勵參與「國民外交」,因台南與聖荷西(San Jose)締結姐妹市而影響矽谷科技產業的發展。更於1986年因預知台灣未來的困境而發明新「科技經濟系統(簡稱TES)」創造「全球通用的非現金交易制度A Universal Cashless System)」,帶至APEC促成許多的法案及政策。
由於創業惟艱,少年阿昌雖有幸和美商做成生意,接著訂單如山洪暴發,卻根本無暇如一般人那樣求學,所以第三種語言只限於可溝通範圍,但是卻有不可思議的國際移動能力,甚至是國際穿透力。如今,2018年的九合一地方選舉,覺醒的台灣人民用選票教訓了開放社會的敵人,接下來就是留下來執掌各都的百里侯和千里侯的職責;如若能夠認清國際大趨勢,善用我們創造出來的全球通用系統與制度,將可以成為年輕人穿越時空的載體及媒介物,再創台灣新奇蹟。

作者郭立昌早年創造台灣的精密工業,在APEC各級會議促成「反貪腐、最佳實例、防止電磁干擾、電子商務、全球通路、智慧財產權、孵蛋器、微型企業」等議題和法案。

參考文獻:

郭立昌(2005a)。見證台灣四十年。台中:磐虹。
郭定(2016)。科技產業對台灣政經之影響。桃園:國立中央大學。

相關連結:

美國發明專利(Linda Din Invention)
http://tnews.cc/07/newscon64680.htm (黑手博士的政治啟示)
http://tnews.cc/07/newscon66708.htm (談賴清德反貪腐)
http://ldinvention.blogspot.tw/2018/04/trd.html (感應式交易讀取裝置(TRD)
http://pklctpp.blogspot.tw/2018/04/blog-post.html (台灣第三部門與資訊社會的發展)
http://apec-experiences.blogspot.tw/ (To Meet the Bogor Goal by TES)
http://tnews.cc/07/newscon56044.htm (APEC科技經濟政策講師)
http://tnews.cc/07/newscon63381.htm (ETC交通工具電子付費裝置)
http://tnews.cc/07/newscon66479.htm (賴來賴去很方便)
http://tnews.cc/07/newscon86121.htm (APEC 2018高峰會之數位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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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plckbooks.blogspot.com/2018/11/apec.html (經由APEC為台灣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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